第13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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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章
母女倆走後沒一會兒, 錢進拿出懷表看了眼。
看到時針快指向12點，他蹙了蹙眉，不再遲疑, 決定向周業清坦白此行的另一重目的。
他沒說任何廢話, 簡潔明了地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。
周業清聽後，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, 他凝視著他，疑惑地問道：“你……你是說，你想帶二小子和你一起走？並且, 你確信有辦法能治愈他的病？”
錢進點頭肯定道：“不是我有辦法, 而是我名下的一所醫學研究機構有辦法。”
周業清蹙起眉頭，顯然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。
不是他故意不信任錢進，而是下午的時候, 醫生單獨找他談過話, 對方給他詳細解釋了一下二小子的病——
三尖瓣閉鎖心臟畸形。
這是一種非常覆雜的先天性心臟病，即使人身體其他方面的狀況良好，生存期最長也只有八年左右。
二小子在娘胎裏就爭不過哥哥和妹妹, 生下來就瘦瘦小小的，身體狀況本就不太樂觀。
醫生也話裏話外地暗示他，讓他早做準備，他知道，若是沒有奇跡, 這孩子可能連今年都活不過去了……
想到這裏, 他語氣沈重地說：“可醫生和我說得很清楚，這個病目前沒有治愈的方法。”
錢進理解周業清的懷疑, 他慢慢解釋道：“我知道這很難相信，但我名下的醫學研究機構已經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。據我所知, 他們正在研究一種新型的手術方法，針對的就是三尖瓣閉鎖心臟畸形這樣的覆雜病癥。雖然還不能保證100%的成功率，但至少給孩子提供了一個希望。”
這段話是他來之前想好的，孩子的病已經過了明路，他不好說是醫院誤診，只能將錢澤名下的研究所搬出來。
周業清聽到錢進的回答後，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，但緊接著，他又變得謹慎起來，眉頭緊鎖，聲音低沈地問道：“這種手術……風險有多大？二小子的身體……”
錢進同樣理解他的擔憂，他用堅定的眼神回應道：“我明白你的顧慮。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，但請相你信我的醫學研究團隊，他們會竭盡所能，將風險降至最低。針對二小子的身體情況，他們會為他量身定制手術方案，並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進行嚴密地監護。”
周業清聽後，沈默了片刻，然後語氣堅定地說：“你放心，我會勸佳佳把孩子交給你的。”
就在錢進要開口道謝時，身後突然傳來了顧春華急切地聲音：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兩人聞聲同時回頭，看見顧春華和顧文佳正站在安全通道門口，母女倆的臉上寫滿了期待與緊張，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們之前的對話。
面對顧春華的追問，錢進沒有任何猶豫，他直接點了點頭說：“是的，我說的都是真的。”
顧春華聞言，眼睛一亮，立即對他說：“麻煩你和我來一下。”說完，她直接轉身向樓梯間走去。
錢進驚訝一瞬，又很快回神跟了上去。
顧文佳見狀卻急了，她想追上去，問錢進更多關於研究所和手術的事情。
但周業清及時攔住了她：“佳佳，你別去了。阿姨只叫了他，肯定是想和他單聊。”
顧文佳被周業清的話所勸住，她停下腳步，眼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。
她看著周業清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些什麽，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沈默。
於此同時，安全通道內，顧春華已經和錢進面對面站定了。
顧春華不拐彎抹角，直說道：“你和佳佳之前遭遇的事我都知道了。”
錢進輕輕點了點頭，又語氣誠懇地道歉：“阿姨，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顧春華聞言卻楞住了，她一臉不解釋地看著錢進說：“你這孩子倒是怪了，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，幹嘛上趕著說對不起？”
錢進直言不諱道：“阿姨，我也是有女兒的人，我能夠深切地感受到您此刻的心情。我知道，您一定是在為您女兒擔心，為她的未來感到不安。如果我的出現給她或者您帶來了任何困擾，我提前說一聲抱歉。”
這番話一出，顧春華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。
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，顯然對錢進能敏銳洞察到她隱藏的怒意和擔憂感到意外。
她心中的怒意並非針對錢進個人，而是過去一年裏積壓下來的情緒，即使知道他也是受害者，那些累積的怒意也難以立刻消散，此刻她能夠保持冷靜地和他進行交談，已經是她努力控制情緒的成果了。
至於她心中的擔憂……
她瞥了一眼錢進那身彰顯著非凡身份的裝扮，心中不禁忐忑起來。
她那女兒性子軟，與這樣一個身世背景不同尋常的人產生了交集，也不知是福是禍。
她嘆了口氣，試圖平覆心中的波瀾，然後才擡頭望向錢進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：“你剛提到你有女兒，你結婚了是嗎”
錢進輕輕搖了搖頭，簡單地回答：“我目前是單身。”
他直覺地認為，在對方完全接受他帶回孩子之前，他最好先不要提及自己家裏的真實情況。
顧春華並非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，她只是覆雜地看了錢進一眼，便繼續詢問：“佳佳告訴我，你不打算將孩子認回去？”
錢進以為她是想親自確認他的想法，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誰知，顧春華見狀卻眉頭緊鎖，不解地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錢進驚訝於她的態度，微微一楞後回應道：“我尊重孩子母親的意願。”
顧春華聞言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，然後突然感慨：“你和我之前想得不一樣，你是個可靠的人。”
錢進笑了，剛想回應兩句，顧春華突然話鋒一轉搶先道，“那拜托你也尊重一下我這個母親的意願……”她頓了一下，然後語氣堅定道，“你如果想養，就把孩子們都帶回去吧。”
錢進被這突如其來的請求嚇了一跳，他驚訝地問：“您是認真的？”
……
錢進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兩點。
進門後，他沒有直接回房，而是去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喝。
水在他喉嚨中流淌，帶來了一絲涼意，同時也讓他心中積壓的疲憊得到了短暫的緩解。
就在他放下水杯準備轉身的時候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：“孩子情況怎麽樣？”
錢進被嚇了一跳，立即轉身去看，然後看到了穿著睡衣的方莫。
方莫雖然穿著睡衣，但眼神清明，一看就知道他壓根兒沒睡。
錢進先是摸了摸心口輕輕舒了口氣，然後才疑惑地問：“大哥，你怎麽還不去休息？”
“你半夜三更跑出去，我哪能睡得著啊……”方莫直言道。
看他一副不打聽清楚不去休息的做派，錢進無奈地指了指客廳的方向：“去裏邊坐下說吧。”
兩兄弟很快到了客廳落座，然後錢進大致講了一下剛才在醫院的情況。
方莫全部聽完後有些傻眼，他一臉疑惑地問：“這個顧阿姨是認真的嗎？她真的肯將幾個孩子都交給你？”
錢進短暫的靜默了一會兒，思緒又飄回到一個小時前。
他當時的表情和此刻的方莫差不多，都是被顧春華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到了。
不過，他也只是驚訝一瞬，隨即，在顧春華的解釋下，他漸漸理解了對方為何突然提出那樣的要求。
回憶完畢，他嘆了口氣將顧春華的意思傳達給方莫：“她自己就是單親媽媽，不想顧文佳走她的老路。”
這話一出，方莫臉上的疑惑和驚訝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忍。
他沈默了幾秒，然後回神繼續問：“那孩子母親的意見呢？”
錢進嘆了口氣道：“顧阿姨說她會和顧文佳談談，但我覺著……”他欲言又止，腦海裏想起了顧文佳看到他出現在醫院後的第一反應，她那樣子，恐怕是絕不會放棄孩子的。
“你覺得她不會放棄孩子？”方莫補全了他的未盡之意。
錢進回神看向他，點了點頭肯定道：“嗯，雖然我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，但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在乎那三個孩子。”
方莫聞言安靜了一會兒感慨道：“哎，其實，這個顧阿姨這樣選擇也可以理解。她姑娘條件明明很好，卻遭遇無妄之災，因為兩個神經病耽誤了大好前程，而後又註定要被那三個孩子絆住手腳。眼下你出現，顯然讓她這個心疼閨女的人看到了退路。”
錢進看了他一眼，點了點頭，他剛才回來的路上也想到了這點。
不過，他覺得這個為了自己女兒細心謀劃的母親可能註定要失望了。
“你打算將孩子送到國外去治療？”方莫突然問，他知道錢澤在國內的研究所還在招募人手的階段，所以以為錢進是要帶孩子出國去錢澤的大本營。
錢進楞了一下，然後立即點頭：“啊，對，正好過幾天要去西班牙，我準備帶他一起去。”
方莫楞了一下，奇怪地問：“錢澤的那個研究所和私人醫院不是在美國嗎？”
錢進淡定地解釋道：“他的研究所在歐洲也有分所，小寶到了西班牙有她母親看著，我就可以放心帶著孩子去治療了。”
方莫恍然大悟，又追問：“歐洲的分所在哪裏啊？”
錢進想了想說：“在英國。”
這話也不算胡謅，錢澤名下的研究所在英國是有分所，他唯一騙了方莫的點是這個分所並不主要研究兒科疾病，研究兒科疾病的分所實際上在德國。
而他之所以騙了方莫，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來還在英國莉莉（Lily）。
這孩子雖然狀態一直是綠的，但他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放心。
正好趁這次帶二小子“看病”的機會，他想順便去看看她過的怎麽樣。
“孩子母親會跟你去嗎？”方莫關心道。
錢進搖頭：“她簽證一時半會兒肯定下不來，應該不行。”
這也是他想帶著孩子出國的原因之一，以顧文佳的性子，一旦他帶孩子走，她必定會全程陪護。
但要想給孩子餵基因藥劑就得背著她，否則孩子突然好了不好解釋。
於是他準備讓009幫忙解決孩子的簽證問題，至於孩子母親的簽證，就只能靠她自己了。
而他正好可以利用她簽證下來前的時間差。
方莫點頭表示了解了，然後他又問：“你是想按原計劃定的時間動身還是提前走？”
錢進聞言想了想，他本來打算24號，也就是大後天帶著小寶去西班牙的……
但想到二小子目前的身體狀況，他覺得……
好像可以提前兩天，反正他已經給小寶請了一周的假，提前走也不是不行。
是的，這次去西班牙的人只有他和小寶兩個人。
他本來是想帶其他孩子一起去的，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。
其他孩子的課業都很重，請假一周回來要趕不少學習進度，他們在前幾天主動婉拒了他早就計劃好的聖誕假期。
於是，這趟短暫的旅行就只剩下他、王小寶以及老爺子三個人了。
他原本計劃的就是去一周，沈幼凝和艾裏奧都很忙，王小寶的課業雖然不緊但也不能耽誤的太多，一周已經是極限了。
他還打算全程陪同，不過現在……
他中途可能要離開一下西班牙。
錢進在心裏盤算了一下，然後和方莫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。
方莫聽了後點了點頭說：“你放心去吧，不用著急回來，家裏我幫你看著，有什麽事咱們隨時電話聯系。”
錢進聞言，心裏一定。
他這次去可能得耽誤上一兩個月。
倒不是他想待這麽長時間，而是二小子的病……
太早回來別人肯定要起疑。
“你這次去的時間肯定不短，你最好和孩子們一個個好好解釋一下。”方莫突然插話道。
錢進楞了一下，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關要過，他頓時有些頭疼。
雖然孩子們都已經接受了他還要認幾個孩子回來的事實。
但若他冷不丁提出要帶新孩子去國外待幾個月……
孩子們恐怕還是會有些意見的。
就在他想著該怎麽解釋的時候，方莫誤會了他突然的沈默，寬慰他道：“你不用舍不得，他們下個月就放寒假了，到時候我抽空把人都給你打包送過去。”
錢進眼睛一亮，這才想起來現在已經快要寒假了。
他立刻高興起來，像是解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。
他笑著誇讚：“還是大哥腦子轉得快。”
“我腦子可沒你好使，我看你是累著了才忘了這麽重要的事。”方莫回應了一句，又指了指墻上的鐘說，“快兩點半了，你還是早點上去休息吧。”
錢進點頭應了，然後和方莫一起站起來準備上樓。
不過，他才邁出了兩步，就又退回到原地，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：“不行啊，我不能提前走啊。”
方莫也頓住了腳步，轉頭疑惑地看著他：“為什麽？你是擔心孩子母親不答應你將孩子接走嗎？”
錢進搖頭：“不是這個，以顧文佳的性子，知道孩子有得救的途徑，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。我不能提前走不是因為她，而是因為小朗啊！”
方莫楞了楞，然後他突然瞪了瞪雙眼，又像錢進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：“哎呦，我倒是忘了，23號是小朗的生日！”
錢進點頭，頓時為難了起來。
他之前之所以定了24號走就是因為23號是周朗的生日，他和小寶商量後決定給周朗過完生日再走。
錢進撓了撓臉沈思片刻，然後他突然靈光一閃，趕緊問009：“系統，我要是給那個孩子喝身體強化藥水他會不會舒服一些？”
【可以的，身體強化藥水雖然不會根治他的疾病，但能改善他目前的身體狀況。】009立刻回應道。
錢進微微松了口氣，然後交代道：“明早你讓錢澤來找我一趟。”
【好的。】009應了下來。
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出發，是因為在離開醫院之前，他特地去看了眼名叫顧樂逸的二小子。
那孩子身體羸弱，面色發青，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沒了，讓人不禁心生憂慮。
他怕藥劑還沒餵到嘴裏這孩子就撐不住沒了，因此才迫不及待地想提前出國。
不過，既然009明確告訴他身體強化藥水也能發揮一些作用，那他何不讓錢澤明天以檢查身體為由先給孩子喝一些。
這樣，他也能安心地為周朗過完這個生日再踏上去歐洲的旅程。
短暫的沈思之後，錢進回過神來，然後對身邊的方莫說：“大哥，或許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的時間啟程吧。其實也就差了兩天，這兩天的時間也能讓那邊為手術做好更充分地準備。”
方莫顯然也覺得他急忙過去有些不妥，立即肯定了他的決定：“我剛才就想說來著，你急這一兩天也沒什麽用。”
錢進笑了笑，說：“快上去休息吧，時間不早了。”
方莫正要點頭，他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。
錢進疑惑且好奇地看向他：“這麽晚了誰給你打電話啊？”
方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弄得楞了一下，他同樣一臉疑惑地看向手機屏幕。
待看清來電顯示後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覆雜的表情，他看了錢進一眼，有些為難地說：“是薇薇。”
“誰？”錢進一時間沒記起來這是誰。
【宿主，她是原身小姨的女兒孫薇。】009適時地解釋。
錢進聞言怔了片刻，隨即他明白了方莫之前表情覆雜的原因。
看到方莫嘆了口氣，他沒有猶豫，指著他的手機說：“你還是快點兒接吧，她那邊指不定出什麽事了。”
方莫嘆了口氣，然後接通了電話。
接通電話後，方莫本來用中文叫了一聲孫薇的小名，但很快，他將語言切換成了英語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。
錢進沒有離開，站在原地想聽聽對面發生了什麽。
但方莫只是對著電話那頭一直說“我是”、“好的”等一系列沒有任何信息量的詞。
就在他越來越好奇的時候，009熱心地冒出來給他做了解釋：【宿主，孫薇現在在醫院裏。】
錢進眉頭蹙了起來，他問：“她怎麽了？”
【她在公寓餓暈了，然後被室友發現後送到了醫院。】009簡潔地解釋道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錢進驚訝地問，他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性，萬萬沒想到孫薇會因為餓暈了進的醫院。
他想了想問：“她在節食減肥嗎？”
009立即否定了他的猜測：【沒有，就是單純的沒錢吃飯，餓暈了。】
錢進挑眉：“她怎麽會沒錢？方莫不是月初才給她打過生活費嗎？”
方莫在梁倩和孫明進去後，就第一時間找了他商量孫薇的事情。
孫薇在歐洲留學，那邊物價高，平時花用還是要靠家裏。
兩人當時就達成了一致，決定以後孫薇的留學費用由方莫負責，錢進則不再直接參與。後續的聯系的事也由方莫來處理。
【她沒用那筆錢。】009直白道。
錢進沈默片刻，他心有明悟，猜測道：“她這是……不想再欠著我們家了？”
009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說：【宿主，我忘了和你說一件事。】
錢進被轉移了註意力，好奇地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【孫薇之前回來過一次。】009突然語出驚人。
錢進稍感驚訝：“什麽時候的事情？”
【孫明的家裏人在他進去後聯系過孫薇，要求她出面來和你求情，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後拒絕了，但在一審的時候她還是偷偷回來了一趟。】009解釋道。
錢進蹙了蹙眉，原身小姨夫和小姨的案子上個月已經開庭，一審也已經宣判，夫妻倆因為挪用資金、職務侵占等罪名，數罪並罰，一個判了十年，一個判了三年。
判決書下來後夫妻倆明顯不服，已經提起上訴，而二審要在下個月才開庭。
想到這裏，錢進先厭惡地皺了皺眉，然後才追問道：“然後呢？她為什麽沒來找我們？”
009：【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找你們，只知道她參加完庭審就坐紅眼航班回去了，之後她就再沒用過方莫給她打的錢了。對了，她回去前還去墓地給你爸媽磕了幾個頭。】
錢進深深地嘆了口氣，心想，這次歐洲之行除了西班牙和英國，恐怕還要加一個法國。
正想著，一樓的水晶燈突然被人點亮，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客廳。
錢進立即看向客廳大燈開關的方向。
然後他就看到錢嘉禾睡眼朦朧的站在那兒，他揉著眼睛，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和方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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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女倆走後沒一會兒, 錢進拿出懷表看了眼。
看到時針快指向12點，他蹙了蹙眉，不再遲疑, 決定向周業清坦白此行的另一重目的。
他沒說任何廢話, 簡潔明了地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。
周業清聽後，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, 他凝視著他，疑惑地問道：“你……你是說，你想帶二小子和你一起走？並且, 你確信有辦法能治愈他的病？”
錢進點頭肯定道：“不是我有辦法, 而是我名下的一所醫學研究機構有辦法。”
周業清蹙起眉頭，顯然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。
不是他故意不信任錢進，而是下午的時候, 醫生單獨找他談過話, 對方給他詳細解釋了一下二小子的病——
三尖瓣閉鎖心臟畸形。
這是一種非常覆雜的先天性心臟病，即使人身體其他方面的狀況良好，生存期最長也只有八年左右。
二小子在娘胎裏就爭不過哥哥和妹妹, 生下來就瘦瘦小小的，身體狀況本就不太樂觀。
醫生也話裏話外地暗示他，讓他早做準備，他知道，若是沒有奇跡, 這孩子可能連今年都活不過去了……
想到這裏, 他語氣沈重地說：“可醫生和我說得很清楚，這個病目前沒有治愈的方法。”
錢進理解周業清的懷疑, 他慢慢解釋道：“我知道這很難相信，但我名下的醫學研究機構已經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。據我所知, 他們正在研究一種新型的手術方法，針對的就是三尖瓣閉鎖心臟畸形這樣的覆雜病癥。雖然還不能保證100%的成功率，但至少給孩子提供了一個希望。”
這段話是他來之前想好的，孩子的病已經過了明路，他不好說是醫院誤診，只能將錢澤名下的研究所搬出來。
周業清聽到錢進的回答後，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，但緊接著，他又變得謹慎起來，眉頭緊鎖，聲音低沈地問道：“這種手術……風險有多大？二小子的身體……”
錢進同樣理解他的擔憂，他用堅定的眼神回應道：“我明白你的顧慮。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，但請相你信我的醫學研究團隊，他們會竭盡所能，將風險降至最低。針對二小子的身體情況，他們會為他量身定制手術方案，並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進行嚴密地監護。”
周業清聽後，沈默了片刻，然後語氣堅定地說：“你放心，我會勸佳佳把孩子交給你的。”
就在錢進要開口道謝時，身後突然傳來了顧春華急切地聲音：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兩人聞聲同時回頭，看見顧春華和顧文佳正站在安全通道門口，母女倆的臉上寫滿了期待與緊張，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們之前的對話。
面對顧春華的追問，錢進沒有任何猶豫，他直接點了點頭說：“是的，我說的都是真的。”
顧春華聞言，眼睛一亮，立即對他說：“麻煩你和我來一下。”說完，她直接轉身向樓梯間走去。
錢進驚訝一瞬，又很快回神跟了上去。
顧文佳見狀卻急了，她想追上去，問錢進更多關於研究所和手術的事情。
但周業清及時攔住了她：“佳佳，你別去了。阿姨只叫了他，肯定是想和他單聊。”
顧文佳被周業清的話所勸住，她停下腳步，眼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。
她看著周業清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些什麽，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沈默。
於此同時，安全通道內，顧春華已經和錢進面對面站定了。
顧春華不拐彎抹角，直說道：“你和佳佳之前遭遇的事我都知道了。”
錢進輕輕點了點頭，又語氣誠懇地道歉：“阿姨，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顧春華聞言卻楞住了，她一臉不解釋地看著錢進說：“你這孩子倒是怪了，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，幹嘛上趕著說對不起？”
錢進直言不諱道：“阿姨，我也是有女兒的人，我能夠深切地感受到您此刻的心情。我知道，您一定是在為您女兒擔心，為她的未來感到不安。如果我的出現給她或者您帶來了任何困擾，我提前說一聲抱歉。”
這番話一出，顧春華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。
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，顯然對錢進能敏銳洞察到她隱藏的怒意和擔憂感到意外。
她心中的怒意並非針對錢進個人，而是過去一年裏積壓下來的情緒，即使知道他也是受害者，那些累積的怒意也難以立刻消散，此刻她能夠保持冷靜地和他進行交談，已經是她努力控制情緒的成果了。
至於她心中的擔憂……
她瞥了一眼錢進那身彰顯著非凡身份的裝扮，心中不禁忐忑起來。
她那女兒性子軟，與這樣一個身世背景不同尋常的人產生了交集，也不知是福是禍。
她嘆了口氣，試圖平覆心中的波瀾，然後才擡頭望向錢進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：“你剛提到你有女兒，你結婚了是嗎”
錢進輕輕搖了搖頭，簡單地回答：“我目前是單身。”
他直覺地認為，在對方完全接受他帶回孩子之前，他最好先不要提及自己家裏的真實情況。
顧春華並非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，她只是覆雜地看了錢進一眼，便繼續詢問：“佳佳告訴我，你不打算將孩子認回去？”
錢進以為她是想親自確認他的想法，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誰知，顧春華見狀卻眉頭緊鎖，不解地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錢進驚訝於她的態度，微微一楞後回應道：“我尊重孩子母親的意願。”
顧春華聞言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，然後突然感慨：“你和我之前想得不一樣，你是個可靠的人。”
錢進笑了，剛想回應兩句，顧春華突然話鋒一轉搶先道，“那拜托你也尊重一下我這個母親的意願……”她頓了一下，然後語氣堅定道，“你如果想養，就把孩子們都帶回去吧。”
錢進被這突如其來的請求嚇了一跳，他驚訝地問：“您是認真的？”
……
錢進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兩點。
進門後，他沒有直接回房，而是去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喝。
水在他喉嚨中流淌，帶來了一絲涼意，同時也讓他心中積壓的疲憊得到了短暫的緩解。
就在他放下水杯準備轉身的時候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：“孩子情況怎麽樣？”
錢進被嚇了一跳，立即轉身去看，然後看到了穿著睡衣的方莫。
方莫雖然穿著睡衣，但眼神清明，一看就知道他壓根兒沒睡。
錢進先是摸了摸心口輕輕舒了口氣，然後才疑惑地問：“大哥，你怎麽還不去休息？”
“你半夜三更跑出去，我哪能睡得著啊……”方莫直言道。
看他一副不打聽清楚不去休息的做派，錢進無奈地指了指客廳的方向：“去裏邊坐下說吧。”
兩兄弟很快到了客廳落座，然後錢進大致講了一下剛才在醫院的情況。
方莫全部聽完後有些傻眼，他一臉疑惑地問：“這個顧阿姨是認真的嗎？她真的肯將幾個孩子都交給你？”
錢進短暫的靜默了一會兒，思緒又飄回到一個小時前。
他當時的表情和此刻的方莫差不多，都是被顧春華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到了。
不過，他也只是驚訝一瞬，隨即，在顧春華的解釋下，他漸漸理解了對方為何突然提出那樣的要求。
回憶完畢，他嘆了口氣將顧春華的意思傳達給方莫：“她自己就是單親媽媽，不想顧文佳走她的老路。”
這話一出，方莫臉上的疑惑和驚訝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忍。
他沈默了幾秒，然後回神繼續問：“那孩子母親的意見呢？”
錢進嘆了口氣道：“顧阿姨說她會和顧文佳談談，但我覺著……”他欲言又止，腦海裏想起了顧文佳看到他出現在醫院後的第一反應，她那樣子，恐怕是絕不會放棄孩子的。
“你覺得她不會放棄孩子？”方莫補全了他的未盡之意。
錢進回神看向他，點了點頭肯定道：“嗯，雖然我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，但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在乎那三個孩子。”
方莫聞言安靜了一會兒感慨道：“哎，其實，這個顧阿姨這樣選擇也可以理解。她姑娘條件明明很好，卻遭遇無妄之災，因為兩個神經病耽誤了大好前程，而後又註定要被那三個孩子絆住手腳。眼下你出現，顯然讓她這個心疼閨女的人看到了退路。”
錢進看了他一眼，點了點頭，他剛才回來的路上也想到了這點。
不過，他覺得這個為了自己女兒細心謀劃的母親可能註定要失望了。
“你打算將孩子送到國外去治療？”方莫突然問，他知道錢澤在國內的研究所還在招募人手的階段，所以以為錢進是要帶孩子出國去錢澤的大本營。
錢進楞了一下，然後立即點頭：“啊，對，正好過幾天要去西班牙，我準備帶他一起去。”
方莫楞了一下，奇怪地問：“錢澤的那個研究所和私人醫院不是在美國嗎？”
錢進淡定地解釋道：“他的研究所在歐洲也有分所，小寶到了西班牙有她母親看著，我就可以放心帶著孩子去治療了。”
方莫恍然大悟，又追問：“歐洲的分所在哪裏啊？”
錢進想了想說：“在英國。”
這話也不算胡謅，錢澤名下的研究所在英國是有分所，他唯一騙了方莫的點是這個分所並不主要研究兒科疾病，研究兒科疾病的分所實際上在德國。
而他之所以騙了方莫，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來還在英國莉莉（Lily）。
這孩子雖然狀態一直是綠的，但他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放心。
正好趁這次帶二小子“看病”的機會，他想順便去看看她過的怎麽樣。
“孩子母親會跟你去嗎？”方莫關心道。
錢進搖頭：“她簽證一時半會兒肯定下不來，應該不行。”
這也是他想帶著孩子出國的原因之一，以顧文佳的性子，一旦他帶孩子走，她必定會全程陪護。
但要想給孩子餵基因藥劑就得背著她，否則孩子突然好了不好解釋。
於是他準備讓009幫忙解決孩子的簽證問題，至於孩子母親的簽證，就只能靠她自己了。
而他正好可以利用她簽證下來前的時間差。
方莫點頭表示了解了，然後他又問：“你是想按原計劃定的時間動身還是提前走？”
錢進聞言想了想，他本來打算24號，也就是大後天帶著小寶去西班牙的……
但想到二小子目前的身體狀況，他覺得……
好像可以提前兩天，反正他已經給小寶請了一周的假，提前走也不是不行。
是的，這次去西班牙的人只有他和小寶兩個人。
他本來是想帶其他孩子一起去的，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。
其他孩子的課業都很重，請假一周回來要趕不少學習進度，他們在前幾天主動婉拒了他早就計劃好的聖誕假期。
於是，這趟短暫的旅行就只剩下他、王小寶以及老爺子三個人了。
他原本計劃的就是去一周，沈幼凝和艾裏奧都很忙，王小寶的課業雖然不緊但也不能耽誤的太多，一周已經是極限了。
他還打算全程陪同，不過現在……
他中途可能要離開一下西班牙。
錢進在心裏盤算了一下，然後和方莫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。
方莫聽了後點了點頭說：“你放心去吧，不用著急回來，家裏我幫你看著，有什麽事咱們隨時電話聯系。”
錢進聞言，心裏一定。
他這次去可能得耽誤上一兩個月。
倒不是他想待這麽長時間，而是二小子的病……
太早回來別人肯定要起疑。
“你這次去的時間肯定不短，你最好和孩子們一個個好好解釋一下。”方莫突然插話道。
錢進楞了一下，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關要過，他頓時有些頭疼。
雖然孩子們都已經接受了他還要認幾個孩子回來的事實。
但若他冷不丁提出要帶新孩子去國外待幾個月……
孩子們恐怕還是會有些意見的。
就在他想著該怎麽解釋的時候，方莫誤會了他突然的沈默，寬慰他道：“你不用舍不得，他們下個月就放寒假了，到時候我抽空把人都給你打包送過去。”
錢進眼睛一亮，這才想起來現在已經快要寒假了。
他立刻高興起來，像是解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。
他笑著誇讚：“還是大哥腦子轉得快。”
“我腦子可沒你好使，我看你是累著了才忘了這麽重要的事。”方莫回應了一句，又指了指墻上的鐘說，“快兩點半了，你還是早點上去休息吧。”
錢進點頭應了，然後和方莫一起站起來準備上樓。
不過，他才邁出了兩步，就又退回到原地，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：“不行啊，我不能提前走啊。”
方莫也頓住了腳步，轉頭疑惑地看著他：“為什麽？你是擔心孩子母親不答應你將孩子接走嗎？”
錢進搖頭：“不是這個，以顧文佳的性子，知道孩子有得救的途徑，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。我不能提前走不是因為她，而是因為小朗啊！”
方莫楞了楞，然後他突然瞪了瞪雙眼，又像錢進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：“哎呦，我倒是忘了，23號是小朗的生日！”
錢進點頭，頓時為難了起來。
他之前之所以定了24號走就是因為23號是周朗的生日，他和小寶商量後決定給周朗過完生日再走。
錢進撓了撓臉沈思片刻，然後他突然靈光一閃，趕緊問009：“系統，我要是給那個孩子喝身體強化藥水他會不會舒服一些？”
【可以的，身體強化藥水雖然不會根治他的疾病，但能改善他目前的身體狀況。】009立刻回應道。
錢進微微松了口氣，然後交代道：“明早你讓錢澤來找我一趟。”
【好的。】009應了下來。
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出發，是因為在離開醫院之前，他特地去看了眼名叫顧樂逸的二小子。
那孩子身體羸弱，面色發青，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沒了，讓人不禁心生憂慮。
他怕藥劑還沒餵到嘴裏這孩子就撐不住沒了，因此才迫不及待地想提前出國。
不過，既然009明確告訴他身體強化藥水也能發揮一些作用，那他何不讓錢澤明天以檢查身體為由先給孩子喝一些。
這樣，他也能安心地為周朗過完這個生日再踏上去歐洲的旅程。
短暫的沈思之後，錢進回過神來，然後對身邊的方莫說：“大哥，或許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的時間啟程吧。其實也就差了兩天，這兩天的時間也能讓那邊為手術做好更充分地準備。”
方莫顯然也覺得他急忙過去有些不妥，立即肯定了他的決定：“我剛才就想說來著，你急這一兩天也沒什麽用。”
錢進笑了笑，說：“快上去休息吧，時間不早了。”
方莫正要點頭，他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。
錢進疑惑且好奇地看向他：“這麽晚了誰給你打電話啊？”
方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弄得楞了一下，他同樣一臉疑惑地看向手機屏幕。
待看清來電顯示後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覆雜的表情，他看了錢進一眼，有些為難地說：“是薇薇。”
“誰？”錢進一時間沒記起來這是誰。
【宿主，她是原身小姨的女兒孫薇。】009適時地解釋。
錢進聞言怔了片刻，隨即他明白了方莫之前表情覆雜的原因。
看到方莫嘆了口氣，他沒有猶豫，指著他的手機說：“你還是快點兒接吧，她那邊指不定出什麽事了。”
方莫嘆了口氣，然後接通了電話。
接通電話後，方莫本來用中文叫了一聲孫薇的小名，但很快，他將語言切換成了英語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。
錢進沒有離開，站在原地想聽聽對面發生了什麽。
但方莫只是對著電話那頭一直說“我是”、“好的”等一系列沒有任何信息量的詞。
就在他越來越好奇的時候，009熱心地冒出來給他做了解釋：【宿主，孫薇現在在醫院裏。】
錢進眉頭蹙了起來，他問：“她怎麽了？”
【她在公寓餓暈了，然後被室友發現後送到了醫院。】009簡潔地解釋道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錢進驚訝地問，他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性，萬萬沒想到孫薇會因為餓暈了進的醫院。
他想了想問：“她在節食減肥嗎？”
009立即否定了他的猜測：【沒有，就是單純的沒錢吃飯，餓暈了。】
錢進挑眉：“她怎麽會沒錢？方莫不是月初才給她打過生活費嗎？”
方莫在梁倩和孫明進去後，就第一時間找了他商量孫薇的事情。
孫薇在歐洲留學，那邊物價高，平時花用還是要靠家裏。
兩人當時就達成了一致，決定以後孫薇的留學費用由方莫負責，錢進則不再直接參與。後續的聯系的事也由方莫來處理。
【她沒用那筆錢。】009直白道。
錢進沈默片刻，他心有明悟，猜測道：“她這是……不想再欠著我們家了？”
009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說：【宿主，我忘了和你說一件事。】
錢進被轉移了註意力，好奇地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【孫薇之前回來過一次。】009突然語出驚人。
錢進稍感驚訝：“什麽時候的事情？”
【孫明的家裏人在他進去後聯系過孫薇，要求她出面來和你求情，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後拒絕了，但在一審的時候她還是偷偷回來了一趟。】009解釋道。
錢進蹙了蹙眉，原身小姨夫和小姨的案子上個月已經開庭，一審也已經宣判，夫妻倆因為挪用資金、職務侵占等罪名，數罪並罰，一個判了十年，一個判了三年。
判決書下來後夫妻倆明顯不服，已經提起上訴，而二審要在下個月才開庭。
想到這裏，錢進先厭惡地皺了皺眉，然後才追問道：“然後呢？她為什麽沒來找我們？”
009：【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找你們，只知道她參加完庭審就坐紅眼航班回去了，之後她就再沒用過方莫給她打的錢了。對了，她回去前還去墓地給你爸媽磕了幾個頭。】
錢進深深地嘆了口氣，心想，這次歐洲之行除了西班牙和英國，恐怕還要加一個法國。
正想著，一樓的水晶燈突然被人點亮，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客廳。
錢進立即看向客廳大燈開關的方向。
然後他就看到錢嘉禾睡眼朦朧的站在那兒，他揉著眼睛，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和方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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